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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進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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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涼一百二十三年,女皇炎帝荒淫無度,朝綱紊亂,鎮國將軍帶軍攻入皇城,斬殺炎帝於殿下,自號雲帝,史稱奉天王朝。

雲帝在位僅六年,就傳位於自己時年九歲的長女即墨雲承,賜號景帝,自此退居深宮不理朝政。

景帝年紀雖幼,但依仗帝師顏太傅的輔佐,不出五年已堪當大任。太傅年事已高,遂退居侯門深養,其女顏統進入朝庭。景帝念及恩師,遂封其女為丞相,是為右相。

景帝在位已十四年,奉天國風調雨順,國泰民安,一片欣欣向榮之際,國都麗京更是繁華。

一進城門,街邊小攤琳瑯滿目,數不勝數。再往前行,靠近皇宮,小攤數目大幅減少,卻矗立各色商店和酒樓,馬路也略稍顯寬敞。

但是,不知怎的,馬路上突然出現大量馬車和行人,吵吵嚷嚷,根本無法前進,剛才進京的一輛馬車不由得停了下來。

馬車樸素無華,乍一看和普通官宦人家馬車相似。車前趕馬的男侍衛回頭朝車裏道,“主上,前面好多馬車,我們暫時過不去了,要繞道走嗎?”

馬車裏安靜了一會兒,不久便有一道清涼溫潤的聲音響起,“無礙,等著便是。”

那名侍衛重新坐好,看著眼前熱鬧的場景,不由得嘆了一口氣。說是等著,就這陣勢,指不定要等多久呢!可是主上已經發話了,他也不好說些什麽。

說是侍衛卻是一個少年這般想著。他身著一身黑衣,外表看起來嚴肅認真,卻怎麽也掩飾不住身為年輕男兒的活力與朝氣。

“雲雪,如果你無聊了,可以自己去玩。”馬車裏的人又發話了,還是清清涼涼的聲音。

“我在這裏陪著主上。”少年回話。姐姐雲雨不在,主上身體又那麽孱弱,他怎麽可以只顧著玩耍呢!

說起來,主上這次回京,是突然做的決定,他們什麽都沒有準備好,姐姐還在外地執行任務,只好自己帶著主上回來了,還好有幾個暗衛跟隨保護。

他雖然貪玩,沒有姐姐那麽謹慎,到底還是知道一點是非的。主上收留了他們姐弟倆,並給他們賜名,他們感激不盡,拼盡性命也要報答主上。

雖然訓練的時候很嚴苛,但是他們也忍過來了。只要不犯錯,主上待他們也是很好的,並不隨意把他們當下人使喚,也不會隨意兇他們。

主上身子虛弱,一直由秦神醫在調養。這次若不是有秦神醫的保證,即使是主上命令,他也是萬萬不敢帶主上回來的。

“主上,靜王府很大嗎?”他是主上在外面收養的,並沒有見過靜王府。他們主上五歲被先皇封為靜王爺,賜建靜王府。六歲的時候身體卻出了大病,送到外面修養,現在才回京,主上一定住過靜王府一段時間。

“還好。”女人並沒有覺得自己的侍衛啰嗦,選擇像平常一樣置之不理。

“主上今天心情很好呢!”平時的話主上就不理會自己了,自己也經常被姐姐說聒噪,主上需要靜養。但是主上今天卻和自己說了那麽多話。

馬車裏沒有了聲音,雲雪也住了嘴。這一路舟車勞頓,主上怕是也累了,需要休息。

馬車似乎陷入了一片靜默,不一會兒,窗簾被人輕輕挑開一個角,從角裏可以看出馬車不似外表那樣樸素,裏面裝飾精巧,散發出一種淡雅的清香,隱隱有一股藥香味傳來,卻是從那坐著的女人身上發出來的。

女人眉眼精致,面容俊俏,雌雄莫辯,但渾身淡漠慵懶的氣息偏偏很難將她錯認為男兒。她身著一身雪白連衣,更是映襯的她的臉色發白,頭發隨意的在背後挽起,但卻絲毫不影響她的氣質。

右手撫摸著一條白狐的背部,她的眼神似是隨意的落在側前人來人往的府邸,遠遠地就能看到右丞相府高高的門匾,閃著金燦燦的光。她的視線盯著那一處,似乎是想透過大門看到裏面的情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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顏輕一梳洗打扮後,就急忙往前院奔去,今天是他的及笄禮,祖母說是要大辦,請了很多官宦權貴、世家子弟。

雖然平時他有些貪玩胡鬧,但是像今天對他這麽重要的場合,他還是要重視一些的。

剛跑沒兩步,就遇到了自己討厭的人。

“呦,看看這是誰?穿的這麽花哨,對了,某人今天成年了!”來人穿的花枝招展,語調抑揚頓挫。

顏輕一蹙眉,今天為了喜慶他穿了一身嫣紅色的衣服。但是他穿的再花也沒有眼前這只綠孔雀花。不過,他今天不想頂回去。

這人是他的弟弟顏輕塵。雖說是弟弟,但是卻不是一個爹爹生的。不親就算了,他還是總和自己作對。

顏輕塵是右相府的小公子,是母親最疼愛的寶貝,他和被選為貴君的丞相府大公子顏輕絮一樣,是嫡子。他們的父親是丞相府的正君柳非。

而他只是母親在青樓裏一夜情的產物,父親被接了出來作為侍君,卻在他很小的時候去世了,他甚至連對父親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。

母親和柳氏都不喜歡他,原本他在丞相府的日子是不好過的,但是祖母喜歡他啊!祖母曾為帝師,雖兩鬢染霜,但依舊精神抖擻,在丞相府也頗有威望,柳氏父子也是不敢隨意動他的。

他失去的母愛父愛,祖母都替他補償過來了,所以他最愛最尊敬的人也是祖母。

“我今天不想和你胡鬧。”顏輕一繞過某人就直接走了,他才不想讓他今天惡心到自己。

顏輕塵看著顏輕一絕塵而去的背影,氣憤的直跺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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顏輕一的及笄禮辦的很隆重,本來作為庶子他是沒有資格大辦的,他自己也不太想招搖,不過祖母執意如此,他也只好妥協。

顏輕一哪裏體會的到顏太傅的一片良苦用心,他及笄前就總愛出去胡鬧,把自己的名聲都敗壞透了。及笄禮一結束,她就要為他考慮親事了。

現在顏太傅無非是想要借著隆重的及笄禮,告訴世人,顏輕一雖為庶子,在他們右相府還是很有地位的。就算是對方想要巴結上右相府來提親,不是孫子的良人,也好過沒有人來提親被世人恥笑的好。

她自會為孫子找一個好人家,但前提是對方也要願意啊!

這次邀請了那麽多世家小姐,說不定就有人瞎了眼看上自家孫子了,願意讓著他寵著他,她百年之後也可以安心了。

不是她想要貶低自家孫子,實在是顏輕一在麗京太出名了。雖然奉天國民風開放,但是像顏輕一這樣天天往大街上轉,也不遮一下面,還大吼大叫,仗著他那三腳貓功夫到處熱禍的男子,還真是讓人難以接受。

看著顏輕一安安靜靜跪在殿下聽訓的樣子,顏太傅不由得點點頭。顏輕一安靜起來倒還像個男兒的樣子。

雖不似大多數男子那樣嫵媚嬌柔,但是圓圓的大眼睛,圓圓的臉蛋還是很可愛的,乖乖的模樣還是可以讓人接受的。

顏輕一跪的筆直,略微低著頭,一副謙恭的樣子,實際上眼睛早已經在打架了,這個夫子說話好像念經,就像催眠曲一樣,讓他昏昏欲睡。再加上昨天晚上他過於興奮睡不著覺,現在是愈發困倦了。

意識漸漸模糊,顏輕一的頭一點一點的,不一會就直接睡了過去。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去,腦袋磕在地板上的聲音異常響亮。

顏輕一感覺到一陣疼痛,還有母親顏統暴躁的吼叫,等意識到發生什麽的時候臉就垮了下來。

不出一天,大街上都在傳,右相府公子顏輕一在自己的及笄禮上睡著了。顏輕一又一次淪為全麗京的笑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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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車在靜王府前緩緩停下,天色已經有些微暗了,即墨雲岫抱著白狐踩著板凳下了馬車,雲雪想要攙扶她,卻被她躲開了。

雲雪撇撇嘴,除了自己姐姐,主上不允許任何人碰她。不過,她沒有什麽不滿,依舊說道,“主上,你的輪椅恐怕明日才會送來。”往日主上身體虛弱,都需要乘坐輪椅,這次比較急,也沒準備好。

“無礙,我的身體現在好多了,還不需要輪椅。”即墨雲岫一手撫著白狐的背,回答著雲雪的問題,眼神卻看著向自己跑來一臉激動的婦人。

“王爺,你可回來了!”韓軍看著一派沈靜的即墨雲岫,有些激動,小主子從小出去養病,現在才回來,她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過她了。

看著已經成熟穩重的即墨雲岫,韓軍心裏百感交集,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要說什麽好。

“韓姨,進府吧!”即墨雲岫的眼裏總算有了一點溫度,卻也沒有對韓軍過於親近。

韓軍“哎”了一聲,慢慢的跟隨著即墨雲岫的步伐,倒也不敢上前攙扶。小主子這次回來,感覺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,渾身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。

以前小主子還小的時候,是一個調皮搗蛋的小魔王,只有雲後君——也就是小主子的父君才能降住她,如今怎會變成這樣?想來這些年小主子在外醫病,也吃了不少苦頭。

當年一夜之間,後君去世,小主子重傷,先皇下令封鎖消息,不久後讓位。一系列的消息來的太突然,即使她是靜王府的人,也知之甚少。

小主子那麽小就失去父親,遠離家鄉,又身負重傷,怕是一個人很難熬。韓軍想著,就更加心疼自家王爺了。

進了府,簡單的梳洗一下,即墨雲岫簡單的用了飯,就接到韓軍的通報,她的姐姐,女皇陛下來了。

“不見。”即墨雲岫淡然的飲了一口湯。

韓軍滿臉驚訝,卻是不敢多嘴。先前她還在疑惑,女皇來了為什麽不直接進來,還要人通報。現在看自家王爺這種態度,也就不足為奇了。

只是她不明白,王爺以前還和女皇陛下姐妹情深,怎麽分開了一些年就生分了呢!

不過,她不敢詢問,只好盡責的回話,出了王府大門,就看到一身便裝焦急等待的女皇,韓軍馬上上前行禮,卻被女皇截住。

“岫兒她怎麽說?”

“王爺她已經歇下了,陛下也知道,這一路舟車勞頓的,王爺想必是累極了。”

韓軍不敢照實回答即墨雲岫的話,只好忍著緊張撒了一個謊,她不能讓女皇陛下遷怒王爺。雖然兩人小時候姐妹情深,但是分開多年,女皇又久居高位,難保這份情意不變質。

即墨雲承滿臉失望,喃喃低語,“岫兒是不願見我了。”

韓軍想不到女皇陛下會這麽說,把身體彎的更低了。

“岫兒身體可還好?”

“王爺看起來一切安好,只是臉色有些蒼白,大抵是累著了。”韓軍如實回答。

“那就好。”即墨雲承松氣的點點頭,當年她看到岫兒滿身鮮血小臉慘白的樣子,嚇的失了魂魄,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,岫兒已經被送走了。

這些年她苦苦盼著,要不是答應了母皇保護即墨家族的江山,她早已去尋找自己親愛的妹妹了。

只是她沒想到會被她拒之門外。她早該想到的,這些年寄出的信,沒收到一封。派人去打聽消息,卻是連岫兒的面都見不了。

“朕改日再來看她。”即墨雲承留下一句話,就離開了,她來的匆忙,只騎了一匹馬。韓軍看她策馬而去的背影,不由得嘆了一口氣,陛下對王爺情意依舊,只是不知道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,鬧得如此地步。

即墨雲承回到宮裏,有些無神的走到寢宮,看到了早在這裏等候消息的文緗,也是她的後君。

“陛下,靜王爺怎麽樣了?”平時高貴溫柔的人兒,此刻臉上也不免染了急色。

即墨雲承扶著他坐下,“岫兒沒事,只是,她不願見我。”

文緗無言,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女皇陛下,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多,根本就不清楚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。

“陛下,不是您的錯。”

“可是岫兒恨朕,她恨朕……”即墨雲承有些哽咽,曾經關系那麽親密的人怎麽變成這樣了,她的岫兒為什麽不願理會她了?

文緗無聲的拍扶著這個女人,她身為奉天國的女皇陛下,一向雷厲風行,也就只有在面對親人的時候才會露出一絲脆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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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墨雲岫從浴池裏鉆出來,水珠順著她的身體劃下,宛如一只出水的妖精。轉頭看著一直趴在池岸邊的白狐,即墨雲岫難得開口安慰它,“小灰,我沒事。”

白狐倒是沒有在聽到自己難聽的名字的時候漏出哀怨的表情,而是湊過去蹭蹭即墨雲岫的手臂,它知道,主人只有在非常難過的時候,才會把自己一個人埋在水中。

即墨雲岫起身擦拭,毛巾拂過胸前,卻遮不住左胸口處醜陋的傷疤,淡定的對外開口,“回去睡吧!”

聽到一聲歡快的回答聲,即墨雲岫無奈的扯扯嘴角,她身體虛弱,又不喜歡人伺候,每次洗澡都有人守在門外,怕她出了什麽意外。以前都是雲雨在守著,現在雲雨不在,倒是換成了雲雪了。

擡腳走向大床,這整個王府都是她設計的,自然熟悉無比。依稀記得當年自己趴在床上設計地圖的樣子,她一個中文系的人,磕磕絆絆的畫好圖紙。好在還符合她的品味。只是短短幾個月 ,卻生出了那麽大的變故。現在也再也沒有了當年的喜愛之心了。

擦幹頭發,即墨雲岫走到床邊拿起長命鎖,動作小心的掛在脖子上。銀制的物件上赫然有一道劃痕,但依舊保存完好,只是下面的小鈴鐺早已不會發出聲響了。

即墨雲岫拍了拍身邊的地方,向白狐示意,“睡吧!”

小灰在地毯上蹭了蹭腳,跳上了床,它能感覺到主子的心情又變好了。主子每次看到這個長命鎖,都會變得很開心。它要替主人保護好這個東西,它要讓主人天天開心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第一本古言書,如果寫的不好的話,歡迎隨時指正,提意見,南南都會認真考慮的~

這一本打算寫的長一些,初步定的是二十四五萬字,目前心中已有布局。當然,這只是額現在的布局,說不定小可愛們哪天翻回來看的時候,這些字已經不在了╭(╯ε╰)╮

其他要交代的事情都寫在文案裏了。

另外,關於第一章,字數有些多,主要是交代一下背景,氣氛可能有些沈重,不過我保證,以後每一章恢覆到正常字數,三千字左右~

最後一句廢話,歡迎隨時提意見喲~

愛你們,麽麽噠^O^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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